编者按：

2016年12月8日，察哈尔圆桌（第46期）暨《智库是怎样炼成的：国外智库国际化案例研究》新书发布会在北京举行，此次圆桌主题为“外国智库国际化经验及启示”。

进入全球化时代后，国际化逐步成为当代智库发展的重要特征和方向。目前世界发达国家的智库发展已呈现明显的国际化特征，国际影响力十分巨大。要研究中国智库的发展之道，离不开国外智库的国际化案例分析。

《智库是怎样炼成的：国外智库国际化案例研究》的发表，迎来了业界关注。该作由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察哈尔学会高级研究员柯银斌、研究员吕晓莉主编，内容起底了全球十大智库的发展之道，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搬来一座“他山之石”。

作为中国非官方的外交与国际关系智库，察哈尔学会致力于建成一个国际化的新型智库。全国政协外事委员会副主任、察哈尔学会主席韩方明博士曾指出，察哈尔学会的国际化需要借鉴研究国外智库的国际化经验，于是身为学会研究团队成员的本书的两位作者便专门针对国外的外交与国际关系领域十大智库进行了全面研究，最终完成了本书的写作。察哈尔学会从该书中摘取精彩章节以飨读者，今天呈现给大家的是其中有关全美亚洲研究所（NBR）的片段。

编者注：全美亚洲研究所（The National Bureau of Asian Research，以下简称NBR）是一家非赢利的、不隶属于任何政党的研究机构，主要研究亚洲地区（主要包括东亚、中亚、东南亚、南亚以及俄罗斯）的重大政策问题以及这些政策问题对美国的影响。NBR 一直将自身定位为连接学界、商界和政界的“桥梁”，致力于在美国外交政策的制定者，美国乃至国外的大学、研究协会的学者以及商业人士之间起到沟通的作用。

2013年11月20日，本文作者余万里（左）拜访全美亚洲研究所华盛顿办公室 

全美亚洲研究所（NBR）的华盛顿特区办公室座落在宾夕法尼亚大街1301号大楼的三层，门前正对着自由广场，向西500米是白宫，向东约两公里便是国会山。不过，必须注意的是，这里并不是这家智库的总部，它的总部远在千里之外太平洋沿岸的华盛顿州的西雅图市。这一点使得NBR 区别于布鲁金斯学会、卡内基和平基金会、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威尔逊中心等诸多我们熟知的智库，构成了NBR独树一帜的风格。

从美国智库的发源以及发展现状来看，绝大多数的智库都源自美国的东北部，尤其是集中在首都华盛顿特区和纽约市。这是美国政治、经济的历史地理决定的，除了首都华盛顿之外，从历史上看，美利坚合众国最早由东北部的13个殖民地组成，这个区域奠定了美国宪法和文明的底色，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也是美国的经济中心。东北部政治与经济双重中心的地位，为现代智库业的诞生和发展提供了得天独厚温床，也在情理之中了。

20世纪60—70年代之后，美国经济与政治板块开始出现变化。首先是经济上的后工业化，传统制造业日渐凋敝，东北部老工业区变成了“铁锈地带”，而中西部电子信息产业崛起形成了“阳光地带”。其次是政治上，以1968年第一位来自阿拉巴契亚山以西的总统尼克松当选为标志，东北部自由派与南方民主党的“新政”联盟瓦解，南部与中西部的政治力量崛起，联手推动了美国政治的保守化潮流。

了解了这个大背景之后，我们就可以对NBR的身世及特色有更深的理解。NBR的诞生与一位参议员密不可分——亨利·M·杰克逊（Henry M. Jackson），代表华盛顿州的民主党联邦参议员，1912年出生的他在1941年当选联邦众议员，1952年当选联邦参议员，此后连选连任直到1983年去世。

美国政治历史上像杰克逊这样在岗位上终老的参议员并不多见，而且通常都来自南方或者中西部，因为这些选区的政治结构相对稳定，容易制造这样的“超级元老”议员。

杰克逊参议员不仅资格老，而且在战后美国的内政外交方面留下了诸多名垂青史的事迹。他是1969年美国首部《国家环境政策法》的起草人，为美国的环保事业做出了奠基性的贡献。1972年，他在美国贸易法上留下了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修正案，即著名的“杰克逊瓦尼克修正案”。这个修正案的本意是关注苏联犹太人的移民自由问题，以最惠国待遇为手段干预苏联的人权，不过在1989年之后，这个修正案却一度成为中美关系的大麻烦，直到1999年美国通过《对华正常贸易关系法》为止。

如果杰克逊在世的话，他一定会恼火万分，因为他本人是最积极推动中美关系正常化的议员之一。1979年8月他来华访问见到了邓小平副总理，为随后在国会通过中美贸易协定发挥了作用。1983年8月，杰克逊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访问中国，回到家4天后心脏病骤发。他在最后一次同家人见面时说，他刚从东方旅行回来，身体不大舒服，抱歉先告辞了，几小时后便离开了人世。当时的《世界知识》杂志发表了一篇纪念文章哀悼说：“美国失去了一位正直的政治家，中国失去了一个真挚的朋友。”

1974年7月手术后的中共中央副主席、国务院总理、全国政协主席周恩来（右）在医院第一次会见外宾——美国民主党参议员亨利·M·杰克逊（左）夫妇。

杰克逊的个人政治生涯以及华盛顿州的地方政治经济风貌造就了NBR的特色。首先，作为来自中西部民主党背景的智库，NBR的政治色彩中间偏右，不像布鲁金斯学会这些东部的民主党智库那么自由化，而是相对比较保守，跟他们的工作人员接触甚至会感觉到某种乡村的“老土”气息。其次，NBR总部设在太平洋沿岸的西雅图，历史上就与亚洲和中国有着密切的贸易来往，为它提供了世界性的眼光尤其是对亚太地区的密切关注，将自己的名字改为“全美亚洲研究所”便体现了这个倾向。最后，西雅图拥有波音、微软、UPS等诸多世界级的大企业，是当前美国尖端制造业、军工产业、信息产业、服务业最为发达的地区，这些企业同时也是NBR的重要捐助人，为它的发展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活力以及前瞻性的视野。从某种意义上说，NBR 的发展浓缩了最近30年美国政治的潮流，是华盛顿“圈外”的智库成功挤入美国政治“圈内”（编者注：圈内，英语：Insidethebeltway，本意是环绕美国首都华盛顿的I 495号高速公路以内的区域，引申为知晓美国政治内幕的“圈内”人物或机构。）的范例。

原题：创始人身世与智库特色

作者：余万里（察哈尔学会高级研究员、北京语言大学区域和国别研究所研究员）

原载：《智库是怎样炼成的？——国外智库国际化案例研究》（柯银斌、吕晓莉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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