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欧盟发展迅速。尽管目前主流媒体的焦点往往都聚集在欧盟经济实力之上,欧盟军事实力的增长也是不可忽视,尤其是冷战结束之后。
1999年科索沃战争后,欧盟各国切实认识到欧洲与美国在军事能力上存在的巨大差距,于是在当年12月的赫尔辛基首脑会议上,欧盟正式决定大力推动欧洲独立防务建设,在2003年前组建欧洲快速反应部队 (Quick Response Force),以使欧盟有能力在北约不参与的情况下独立实施危机控制。目前,该快速反应部队的任务已包括人道救援与救助、维和及预防冲突与调停等。
时至今日,欧盟不仅仅提升了其以军队为代表的硬实力,更是通过欧盟军队在一系列国际危机中的参与,发挥了军队的软实力,软硬结合之下,提升了自身在国际社会中的“巧实力”。
背景:人道主义救援中体现的欧盟价值观
要理解为何欧盟的人道主义救援能彰显欧盟的软实力,我们需要准确把握欧洲价值理念的内涵。前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哈维尔·索拉纳曾经在一篇题为《欧洲的安全战略》的文章中指出,欧盟将“担负起维护全球安全的责任,建设一个更好的世界”。基于此,欧盟坚信没有和平与安全就没有持续的发展,没有发展就没有持久的和平。为此,欧盟一直致力于应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恐怖主义和有组织犯罪、能源安全及气候变化。
除了应对这些全球化的安全问题之外,欧盟还另外制定了两个单独的战略目标:一是促进周边国家和地区安全,二是在有效的多边主义的基础上重建国际秩序。
与以上战略目标相对应,作为正在崛起的巨人,欧盟一直以来都以自由、民主、人权、主权、民族自决等理念作为其外交政策的准绳。更重要的是,二战结束后随着欧洲一体化进程,欧洲也在不断地创新价值理念,极大地丰富了欧洲的价值体系,不仅民主、主权内涵发生变化,而且还新生了诸如多边主义、生态与环境、可持续发展、反对战争和武力等价值观。
在众多欧盟核心价值观中,有两点价值观特别地重要。一是多边主义。欧盟之所以强调多边主义,是与欧洲一体化的进程密切相关的。欧洲的一体化本质上是一个多边框架,强调参与方之间的相互协商与合作。正因如此,欧洲实现了前所未有的长期和平,由此也影响了欧洲人坚决反战的立场。此前有民意调查显示,欧洲人仍把美国侵占伊拉克看作是全球和平的最大威胁。二是人权。对欧盟国家成员而言,人权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价值观和生活态度。《欧洲联盟条约》里明确阐述,欧盟在国际上的角色就是推广民主与人权。 欧盟坚信人权、自由、民主、平等与法治,并认为这些价值是欧盟成立的价值基础。也正因如此,人权是欧盟援助发展中国家的一个必不可少的政治条件。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欧洲与美国文化同根同源,但在核心价值观上仍有很大不同。在人权问题上,欧洲与美国也存在分歧,如在欧洲“黑狱事件”上,欧委会、欧洲议会及大部分欧盟成员国都对美国表现出强硬姿态,指责美国违反人权原则。而在多边主义上,不同于美国的“单边主义”,欧盟 “多边主义”战略强调用“共同外交”保卫联盟利益,包括共同价值观、联盟基本利益、国家独立和完整等。
欧盟在刚果
一直以来,刚果问题都被评论人士称为“非洲的世纪大悲剧”。刚果的问题主要是指刚果民主共和国长期内乱而引发的国际问题。涉及的国家除了刚果民主共和国、刚果共和国外,还有毗邻国家南非、卢旺达、莫桑比克、坦桑尼亚以及乌干达、安哥拉、布隆迪等刚果河流域与刚果盆地周边国家。
此前,刚果民主共和国已经历了数十年的战乱、独裁和恐怖主义,四百万人因战争引发的饥荒和瘟疫而死亡。直到2003年,这场堪称非洲大陆最惨烈的战争才宣告结束。然而时至今日,反叛武装相互争夺势力范围,而政府军士兵却食不果腹,因为腐败的军官们囤积变卖了成车成车的军粮以中饱私囊,民众更是长期生活在恐惧之中。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联合国向欧盟发出了救助信号。根据联合国安理会1484号决议,一支由法国担任指挥工作的欧盟维和紧急部队,开始进驻刚果东部发生部族冲突的地区,以帮助平息那里的种族屠杀,稳定当地局势。包括德国、英国、比利时和瑞典在内的数个欧盟国家参加了这次行动。这次的刚果维和行动,对欧盟组织来说,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这是欧盟首次在欧洲以外的地区以欧盟组织的名义进行军事部署,是建设欧洲独立防务方面第一次实际的海外行动。欧盟在刚果的行动主要分为以下三个方面:
政治参与。在刚果爆发武装冲突后的几周内,欧盟各成员国首脑及欧盟委员会主席都相继访问了刚果及其爆发武装冲突地区。欧盟高级代表哈维尔·索拉纳更是主动与尼日利亚前总统、现联合国刚果金特使奥巴桑乔合作,共同和各武装派系进行对话。刚果东部冲突发生后,欧盟非洲大湖地区事务特使范德格尔积极与部族民兵对话,为说服他们解除武装、重返社会作出了重大贡献。
维和。根据联合国安全理事会1843号决议,欧盟一直配合联合国驻刚果(金)特派团(MONUC),为刚果东部地区的稳定作出了巨大贡献。欧盟维和部队在刚果的职责包括:保护民众、解除非法武装、监督并维护选举秩序。2006年,应联合国的请求,欧盟派出部队前往刚果维和,以保证刚果大选的顺利进行。在联合国驻刚果维和部队的密切配合下,欧盟刚果部队的干预为防止暴力活动的蔓延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特别是在选举的敏感时期。
此后,刚果40多年来第一次民选产生的总统卡比拉正式宣誓就职,标志着刚果的政治进程取得了阶段性成果。这次选举的胜利让欧盟部队在刚果人民中树立了中立的形象,加强了欧盟及其宣扬价值观的可信度。2011年,应联合国的请求,欧盟再次派出以德国为主的维和部队保证刚果大选。
人道主义救援。与美国的对外援助相比,欧盟的人道主义援助的目标和方式显得比较特别。美国对外援助强调战略意义,是大棒之外的“胡萝卜”。而欧盟及其成员国更强调发展合作,提倡利用外援消除贫困,注重投资于人力资源开发,支持教育和卫生事业,强调改善受援国的经济、社会、人权状况和环境保护状况。在这些援助中,欧盟较多使用无偿赠款。刚果东部北基伍省武装冲突发生后,欧盟委员会及其成员国立即增加了4.6亿欧元的人道主义援助。同时欧盟委员会及各成员国一直保持警惕,准备随时追加人道主义援助。除上述援助之外,欧盟一直也是刚果东部地区人道主义援助的主要捐赠者。自2003年以来,欧盟在刚果东部共发放了3亿欧元的救援,帮助建筑了大量战后重建工程。2010年度,欧盟与刚果签订多项协议,包括对刚选举援助(4750万欧元)、维护刚东地区稳定与重建(2062万欧元)以及刚东地区医疗援助等项目。2011年,欧盟在第九批和第十批欧洲发展基金框架下向刚果(金)提供援助1.46亿欧元。2012年3月,欧盟与刚果(金)签署协议,将向刚提供2.45亿美元资金,帮助刚加强基础设施建设。
结论
在过去十年的时间里,西方国家的军队都在努力增强自身的实力,以便参与并权衡他们在“国家建设”、“维和行动”以及其他多种非作战任务中的责任。欧盟军队在对刚果地区人道主义救援时体现出来的人道主义和敬业精神,让刚果人民对欧盟部队的印象大为提升。军队这一硬实力的象征,在执行任务时很好的传达了欧盟自身的核心价值观,这也是硬实力向软实力转化的一个良好案例。通过欧盟军队在非欧盟地区的多项非作战任务,欧盟把自己的行为规则、规范和价值观念变成国际的规则、规范和价值观念,把欧盟利益转变成“全球利益”,以潜在的形式输出“欧盟制度”,相应的,其自身软实力及影响力也不断得以提升。
(来源:Euractiv, 日期:2010年11月29日,作者: Jonathan Debilde,编译:马馨汝,链接:httpgcreport.comindex.phpanalysis180-the-europeanunion-from-soft-power-to-smart-pow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