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单独)的现代化道路正在“终结”
传统(单独)的现代化道路及其全球推进过程中,全球性问题(不平等、生态环境破坏、可再生资源极度消耗)随之产生。
这些问题在传统现代化思维框架内是无力解决的,因为传统现代化以民族国家为本位,以本国利益最大化为目标,主要采取竞争取胜的原则,其成果由本国独享,其问题转移给他国。
罗荣渠教授早在1993年就指出:“新的发展性危机将是过度发展与发展停滞同时迸发,比第一次发展危机会更加严重得多。”现代化的“负效应不是随着现代化的全球扩散而减弱,相反,而是日益增长。这是无论哪种类型的现代化都不能解决的新问题。”。20多年过去了,罗教授的预言正在实现。那么,真的是“无论哪种类型的现代化都不能解决”这些问题吗?
依我们看来,全球性问题很多,与现代化相关的主要有三个大问题:一是发达国家与欠发达国家之间的贫富差距不断扩大;二是地球上不可再生资源日益快速消耗;三是生态环境危机日益扩大和严重。这些问题能通过现代化来解决吗?从客观上讲,单个国家是无法解决全球性问题的,全球性问题必须由世界各国共同应对共同解决。那么,世界各国能否做到共同应对呢?从历史与目前情况来看,答案是不能完全做到,只能解决局部、短期问题。为什么做不到呢?因为,无论是哪一波现代化,其行为主体均是单个民族国家。而以民族国家为本位的现代化发展模式是无法解决全球性问题的。
“共同现代化”应运而生
第一是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兴起。最近有一本书叫《第三次工业革命》,作者里夫金教授讲的第三次工业革命跟以前的工业革命差别非常大,第一是以信息和互联网为基础。第二是可再生能源网,能源网就是能源的互联网,这种互联网目前欧洲正在兴起,中国也正在尝试。里夫金教授认为,在不久的将来,全世界大多数人会像今天通过无线网享受免费信息的方式一样,去享受免费的能源。他认为,在不久的将来人类一定会实现这一点。第三次工业革命要求这个社会怎么办呢?要求这个社会紧密的联系在一起。里夫金教授创造了一个新名词叫做“协同共享”的社会。
第二是全球公民社会的发展。我们知道在以往的现代化竞争当中,第一种的力量是资本的力量,尤其在资本主义现代化过程当中,资本的力量占据主导地位,在东亚的现代化或者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国家建设当中有第二种力量,国家政府的力量在起主导作用。在传统现代化的过程当中,因为现代化导致了许多的问题,如国家内部的贫富不均问题,国家之间的贫富差距问题,人类与地球不协调的问题,所以全球公民社会得到了非常大的发展,主要就是国际NGO的发展,已经成为人类现代化的第三股重要的力量。
第三是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使用查找功能对中国政府官方文件及习近平主席讲话进行关键词统计,我们发现,有两个关键词是最为重要的:(1)“共同”。首先,“共同”一词出现的次数很多。第二,包括“共同”含义的“合作”一词出现的次数更多。(2)“现代化”。与“现代化”含义相近或相同的“发展”一词出现的次数很多。所以,我们认为,“共同”与“现代化”是“一带一路”的核心关键词;“一带一路”倡议是“共同现代化”的创新实践。
“共同现代化”:全球治理的新思路
我们把以国家共同体为本位,全面发展为目标的现代化称为“共同现代化”。它具有以下基本特征。
•目标取向:为了共同体的利益及人类的共同利益
•行为主体:国家共同体,即多个国家组成的共同体
•核心原则:合作共赢,而不是竞争取胜
•战略重点:生态、人口、国际合作
•成果分配:利益共享,责任共担,问题共同应对
与传统现代化道路相适应的全球治理方式主要是规则治理。规则治理强调治理依赖规则(包括正式规则和非正式规则),治理的关键在于确立明确的、有约束力的规则,因为规则清晰地确定了相关行为体需要遵守的准则,规定了行为体的权利和义务。只要有规则,也就会有治理和秩序。规则治理模式有以下特征:(1)具有高度的实质主义内涵,(2)以个体行为体(民族国家等)作为治理的基本对象,(3)以结果为导向,(4)包含了一种“非信任”假定。
关系治理:“共同现代化”道路需要的新的全球治理方式。秦亚青教授将“关系治理”定义为:一个进行社会/政治安排的参与协商过程,用来管理、协调和平衡社会中的复杂关系,使社会成员能够在产生于社会规范和道德的相互信任的基础上,以互惠与合作的方式进行交往,并以此建立和维持社会秩序。它具有以下特征:(1)强调“参与”是治理的根本,重视参与性“协商”,(2)将治理视为“过程”,亦即协商决策、做出安排的过程,(3)治理的对象是“关系”,行为体之间所形成并且变动不居的关系,(4)信任是关键因素。
综上所述,我的基本观点是:传统的以民族国家为本位的现代化道路已经走向尽头,因为它产生了严重的全球性问题并且无力解决这些问题;一种新型的“共同现代化”正在应运而生,这是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客观要求,是全球公民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引发的结果;“共同现代化”需要“关系治理”与其匹配,有效的全球良治在于结合规则治理与关系治理的综合治理模式。
以上是柯银斌秘书长在“2015连氏善治国际学术会议”的讲话内容。此次学术会议由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公共管理研究生院主办,新加坡连氏基金会赞助,于2015年11月20-21日在新加坡举办,主题为“全球议题与本地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