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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禹东:美国像军阀,中国似君子
发布时间:2016年08月26日  来源:亚洲新闻周刊  作者:李禹东  阅读:1999


一些学者认为,世界有三大兵书,它们分别是中国孙武所著的《孙子兵法》、德国克劳塞维茨所著的《战争论》以及日本宫本武藏所著《五轮书》,曾有位瑞典军事学家提出,中国的《孙子兵法》比西方人的战争理论高出一个档次,它超越了战略层面,而更强调谋略。当人类苦心思索如何在战场上制敌于死地的时候,2000多年前的孙武子,已经提出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观点。据说拿破仑在圣赫勒拿岛被软禁的时候,偶然获得第一版法语《孙子兵法》,他仔细阅读之后,发出一句感慨:“如果早些看到这本书,就不会有滑铁卢的失败!”

如今,《孙子兵法》在世界范围内广泛传播。几乎所有国家的军事部门都一定会研究这部著作。在美国著名的西点军校,《孙子兵法》更是被当做必修科目,可见其对古老中国智慧的重视程度。只是,《孙子兵法》是中国式文化的产物,从技术层面讲,它是一本军事著作,但从广义的角度看,不了解中国哲学的精神,就无法真正明白《孙子兵法》的实质。

老子在《道德经》中描绘了一种特殊的“事物”,他也不知这为何物,为何状,为何色,为何味,他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这句话应是,《道德经》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也正是中国式思想的集中体现。“道”是什么?老子不知,生活在地球这个三维空间的人亦不知。道是宇宙的源头,而宇宙则是远远超越三维空间的,因此没有人能够描绘出这“天下母”的真实模样。老子将“道”这个抽象的名词放在那里,既说明了问题,又似乎没有说明问题。这“道”究竟什么模样?百家争鸣、众说纷纭。老子自己也曾提出“无为”的观点,但以今日眼光反观之,其实老子本人是将宇宙多维空间中的“无”,当成了三维空间的“无”,这是时代生产力造成的局限,但毕竟也是一种对探索宇宙而做出的努力。

《道德经》是中国文化成熟初期最为重要的作品之一,其中对宇宙的抽象思考方式也反过来成为了中华民族的思维特性。既然是抽象的,那么凡是符合仁义礼智信的主张和观点,我们全都接受。儒家对入世的倡导、墨家对兼爱的追求、法家对规则的重视……这些在初期自说自话的流派在这种抽象的思维作用下,竟然逐步走向融合。有时看上去对立的两家,却能同时为帝王将相服务。有这样一个有趣的例子,汉武帝时主张“罢黔百家,独尊儒术”,但汉武帝东征西讨的所作所为,却与儒家的“王道”思想背道而驰,后来的汉宣帝还教育他儿子说,自古就是“王霸杂行”,没有什么“独尊儒术”的道理。可见独尊一家的说法,也只不过是一种政治手段,真正作用于人民心中的,其实早就不分彼此了。只要符合仁义礼智信的基本追求,就无所谓什么样的外衣。在中国,之所以能够出现儒释道同行的局面,应该说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既然是抽象思维,在具体操作某件事情时,就格外需要借助具象的理论。这就造成了中国文化包容性强的特点。事实上,所有文化形式一踏上中国的土地,经过一番辩论和相互驳斥,最终都会融为一体。有形的思维体系在无形的思想精神面前,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斗争。这一点在西方世界却截然不同。在他们的文化源头上,总是会首先确定一个特定的形象。希腊的多神宗教看似多元,其实只不过是一种“多样”,除已经承认的神外,他们难以再信仰其他的神,比如当耶稣的形象在罗马现身时,一场杀戮开始了。而被残害的基督教呢?《圣经》开篇创世纪描述说,“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从本质上来看,“神”是一切大善的集合,但这种集合却在《圣经》中被反复以具体形象提及,也就成为了一种具象的存在。也就是说,不论你是否向善,只有你信奉了上帝这个具体形象,才能被认作是向善的。这就造成了一种后果,也许对话双方本是两位善人,但因彼此所信奉的形象不同,而互相杀戮。伊斯兰教和基督教的世纪恩怨不正是这样形成的吗?只有在宗教意识形态被科学冲破,退居二线以后,这种状况才有所好转。但就唯物社会观而言,西方人对“民主形式”的一口咬定,其实也并没有逃脱这种具象思维的本质。

而在中国唐朝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在西方世界里头破血流的基督教,竟然被中国的皇帝李世民主动请了进来。讽刺的是,后来基督教在欧洲站稳脚跟的时候,立即展开了一场消灭“异教徒”的血腥运动,并绵延数百年,史称“中世纪”,但在中国,基督教却表现出它全部的高贵,并与道家融合。有人说这批基督教徒后来消失了,我倒认为,他们并没有消失,而是静静地流淌在中国文化的每一滴血液中。

如此不难看出,西方人眼中的“敌人”,在很多时候,中国人都不认为是敌人。这是中国文化最可贵的精神本质,也是中国能够在领先世界千余年的主要原因。但也不能否认的是,任何一种文化都有其极端期,由于历朝历代的辉煌,人们难免会产生一种惯性思维,认为已有的模式本身就是最为科学合理的,而忽略了对这种模式产生的原因进一步的思考和分析。人们只记得老祖宗遗留下来的,却忽视了老祖宗是怎样创造的。这种心理在明清两代逐步爆发出来,于是,主动接受外来文化的中国人,在这时却变得傲慢自大、固步自封。看上去他们还可以吃老祖宗留下的财富,其实,从那一刻起,他们已经丢弃了这财富的核心,衰落实属必然。

“不战而屈人之兵”,在美国人的思想里,就是围堵、遏制,以及后来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提出的“巧实力”(smart power),总体上来看,无非就是将荷枪实弹的部队摆在你家门口,威胁你、恐吓你,究其本质,也不过是一种战略层面的对抗,这种做派只是“还没战”,而非“不战”。当美国人的把戏碰上实力相当的普京,就显得苍白无力了。在克里米亚问题上,普京丝毫没有在意西方世界的威胁,仅用了几天时间,就主导了一场不流血的战争。克里米亚“入俄”后,他们的大使馆官网还颇为蔑视地留言说:“等着你们来制裁。”普京的做法足够聪明,但实际上也是以实力对抗实力,以恐吓反制恐吓,以荷枪实弹对抗荷枪实弹。

有人说中国政府在军事上一直以来都显得绵软无力,但在我看来,绵软无力似乎自有其道理,有时候反倒是最佳选项。俄罗斯对克里米亚的主权问题是政治上的入侵,却并不是文化上的入侵。从民族认同感上看,克里米亚人反倒对俄罗斯更有归属感,而由于文化的一致性,俄罗斯人对克里米亚本身,也持有同样的认同,加上乌克兰如今政治的乌烟瘴气和经济的崩盘,才使得普京能够兵不血刃,获得阶段性的成功。这种“入侵”,本就概念模糊。但不可否认,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绝对意义上的入侵(武力征服与文化打压),都会为自己带来惨痛的后果。当一个文化体以武力方式侵略另一个文化体,实际上就是在用一种地缘思想去强行要求另一种地缘思想发生改变。在绝对实力的冲击下,弱小的对手可能会被灭族,但倘若被入侵者并未遭到灭顶之灾,仇恨之火就势必会点燃。入侵者先进的理念和科技往往在不经意间流向对手,一个被唤醒的、充满仇恨、团结一致的民族,势必发奋图强,努力进步,直到最终反扑敌人、争取解放。

尴尬的欧洲史总是一次又一次发生这样的状况,多神教的罗马最终被它所压迫的一神教消灭,而古罗马虔敬、质朴、严肃的精神,则又被它历史上的附庸法兰西消灭。从路易十四到拿破仑,他们征战四方的脚步从未停滞,最终却遭到他们入侵过的所有国家共同的围剿。与他们类似的还有一战和二战时的德国,以及如今并不赞同发动世界大战,却极力充当“世界警察”的美国。一个逐步强大的俄罗斯会走向何方?我们并不知道,但我们发现,在这些大国之间,近几十年,唯一不是依靠战争获得话语权的国家是中国。

表面上看,我们的周围,围满了美国人的军事基地。但在这背后,中国的利益却与之紧紧绑定。随着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美元流入中国,越来越多的人民币流向美国,两者彼此交织。“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这正是所谓的中庸之道。中国的智慧要求这里的人民并不追求眼下利益的最大化,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点到为止的利益索取思想,只有你好我好大家好,路子才能顺顺利利,社会才能和谐稳定。设身处地地为对方考虑,这本身正是一种对自己的尊重。西方人能够将这种尊重摆在脸上,而骨子里的优越感或自卑感总是不经意间八路,而中国的抽象文化,本身就包含了这种尊重不同形态的思想特质。

美国人想要维护的世界格局,无非是通过帮助他国促进其低层次的繁荣,从而确保自己的霸主地位。而中国,在我看来,并不曾想过去独霸世界。走向强大的中国,或许更愿意去维护一个“共大”的世界。在不知不觉中,中国人将自己的利益与各国的利益紧紧绑定,为了确保自己的繁荣,就必须确保中国的繁荣,当然,中国为自身的发展,也会努力维护对方的发展,当中国真正强大的时候,老百姓也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强大而小瞧他人,给别人造成不安全和自卑的感觉,仔细想想,在仁义礼智信这五个字的指引下,一切文化形式都可以以友好的方式彼此辩论、彼此交融。在西方用所谓“民主模式”的意识形态对抗中国时,中国——尤其是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却并没有铺天盖地地与之对抗。在自由和民主面前,没有哪一个国家是没有问题的,也并非在每一片土地上,西方的民主形态都一定适用。反例可以信手拈来,比如索马里、比如阿富汗、比如伊拉克、比如埃及、比如正闹得沸沸扬扬的乌克兰,民主民主,人连生活都出了问题,又谈什么自由呢?

正是在这种抽象思维的引领下,中国人在美国的军事范围内,建立了自己的经济范围。澳大利亚就是一个具体的例子。澳大利亚在军事上由美国主导,经济上却仰赖中国,两者早就紧紧绑定,从某种角度上看,美国大兵,客观上实际也是在保护中国的利益。你可以说这是一种经济入侵,但这种“入侵”,却是自然而然形成的。欧洲破败的经济需要我们的介入,我们进去了,我们维护了对方的繁荣,从此我们成了对方不可缺少的因素。两者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努力恢复对方的发展动力,对方也努力为我们提供更多的帮助。这是真正的共赢,这是真正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修昔底德陷阱”认为,一个新型大国的崛起,必然挑战传统大国的地位,最终,两者必然会走向战争。这正是西方式的具象思维。西方没有“多元社会”,只有“多样社会”,多元是与一切不同意识形态的相互融合,西方人无法理解。

谁挑战,就打倒谁。这是美国人。谁崛起,就包容谁,这是中国人。如果用古老的语言加以描述的话,前者是“霸道”,后者是“王道”。霸道是野蛮的,王道是文明的。如此看来,美国更像一位地方军阀,或是黑社会的大佬,动辄舞刀弄棒,而中国则更像一位谦谦君子,一位温和的政治家,坐在虎视眈眈的对手面前谈笑风生。

(作者系察哈尔学会研究员,原载于《亚洲新闻周刊》)

[1] 回复:李禹东:美国像军阀,中国似君子
1,老子在《道德经》中描绘了一种特殊的“事物”,他也不知这为何物,为何状,为何色,为何味,这个和古印度‘梵’的描述是一样的,只有体验过的人才知道那是什么,但无法说出来,而头脑思维永远也不可能想象出来它的真面目,
2,佛曰,我执的世界就是这样的,美国总统公开说,不接受美国成为第二,那么会怎么办呢?就是竭尽全力破坏那个可能成为第一的,余下的就是中国掌舵人怎么成功应对的了,但现实却是能力平庸的掌舵人是难以驾驭好这条极端复杂的船,
用户:匿名用户发表于 2016/8/28 22:3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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