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公共外交的薄弱点

李永辉：我主要是从平衡的角度来谈一下中国的公共外交，我觉得中国公共外交需要把握以下七个平衡。

一是政府和社会的平衡。中国决策传统在政府，社会发挥的作用比较少。公共外交发展起来之后，社会在外交中的作用已经有所提升，但如何平衡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却是一个需要很好研究和把握的问题。毛泽东曾讲过两句话：“我们要相信群众，相信党。”政府公共外交需要相信群众的爱国热情，相信群众在外交中的作用，让社会发挥他本来的作用。此外，从多元化的角度来讲，让社会去讲更具有说服力。但同时我反对另一种极端的看法，就是说公共外交不需要政府的参与，单凭社会即可。我们需要在国家和社会之间取得一种平衡。

二是“空”和“地”的平衡。借用美国的一个军事概念来解释——空地战略，所谓的空是指空中的传播，其中包括冷战时期美国建立的包括美国之音，自由亚洲等广播电台等美国式对外宣传的方式。中国最近几年在这方面投入较大，如投入巨资建立外文频道、驻外记者站等等。但就另一块“地”来说，即人员的直接交流相对来说我们的投入还不够的。我们更多的是从外宣的角度来做工作，而在人员交流、关系建立方面还是比较欠缺。空中战略是大规模的轰炸，但是结束战斗要靠步兵，单单空中打击解决不了问题，所以这两者之间需要一个很好的平衡。

 三是认知和情感之间的平衡。公关外交的目的是影响受众，要影响他们对中国的认知。但另一方面就是促进双方之间情感的加强。小布什时期有一个说法我很赞成，不仅是要影响你的认知，另一方面还需要赢得情感（即“Win the mind and heart”）。从传播学的角度来讲，传播信息、影响认知，另一方面通过各种各样的交流增进情感关系。

四是方式上的平衡。我们要在讲道理和讲故事之间取得一个平衡。一方面中国要讲政策、讲道理、讲政治，另一方面中国要学会讲故事。讲故事本身也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宏观叙事，即政府的大政策；另一方面是微观叙事，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国公共外交最大的叙事就是讲述春天的故事，讲述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来取得的巨大成就。第二个方面讲就是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中国需要在这两个故事之间取得一个良好的平衡。

五是民族性和普世性之间的平衡。中国不应该接受西方为核心的普世价值，但同时不应该否认是有一种普世价值存在的。一方面中国要坚持我们民族的东西，一方面也要追求普世的东西。人类还是有共同价值和普世价值的。

六是演说和倾听之间的平衡。公共外交是一个互动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不仅仅是要说，同时也需要学会倾听。向世界说明中国的同时，也需要学习世界先进的东西，包括学习别的国家公共外交方面的优秀经验。个人认为美国公共外交在这个方面也存在很多问题，美国的公共外交投入都很大，但是效果却未必那么明显。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的一个原因是互动性不够，其总想着去输出他的那一套价值观，个人觉得我们不能一方面批评美国，另一方面自己却在重蹈覆辙。

七是传统和现代之间的平衡。这个在文化外交方面体现得特别明显。但中国在文化公共外交方面，文化一下子蜕变成了传统文化。中国向世界一直宣扬的是中医、武术还有京剧等等传统的东西。但中国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很多现代的东西，包括超现代和后现代的东西。就像傅莹在英国讲的那样，中国也有超男超女等现代性的东西，我觉得中国在现代文化传播方面处于欠缺地位。